魔术士奥芬的流浪之旅 第十九卷 大门啊，向我的圣域敞开 · 上
魔术士奥芬的流浪之旅 第二十卷 大门啊，向我的圣域敞开 ·下
作者：秋田祯信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插图：草河游也
翻译：UP主本人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止转载，禁止用于商业用途。
灯火的摇曳声，以及从墙壁上落下的灰尘声。即使专心倾听，这些声音也不确定是否能听到。
被这些声音包围着，奥芬等待着。只有一支蜡烛照亮的房间里，感觉就像黑暗中挤满了影子居民，显得又暗又狭窄。
实际上，房间的空间足够大。他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恢复意识，这个房间的空间非常充足。
他倾听着一些不停地响过的东西──但这里没有钟表──在虚幻和现实之间，思考着世界自开始以来是否曾经停止过时间。
如果停止了，由于没有人注意到，无法确定是否发生过几次。
（不……）
时间一直在流逝，从未改变速度，也从未停止，更没有倒流。
过去、现在和未来。这三者不会交汇，时间一直在前进。
三者永远不会相遇。如果三者有交汇的时候，那只会在时间的速度改变、时间静止和时间倒流的时候。
那才是世界末日的时刻。
「…………？」
他抬起头来，突然对自己的疑问感到困惑。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件事呢？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件事呢？明明有很多其他事情需要考虑……）
也许有人在耳边低语了什么。 他苦笑着闭上眼睛。视野是受限制的，但他还是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他是最接近领的领主。 奥芬叹了口气，一直等待那个男人的醒来。
◆◇◆◇◆
「我要求解释这个行为的原因，小姑娘。」
「你在说什么啊。你们可是成为了杀手的手下。」
克丽奥立即回答了询问她的人。而两个被绳子缠绕的地人兄弟之一大声反驳。
「谁是杀手的手下啊！我是斗犬，博尔坎大人。这样的罪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具体而言就是要绑起来！」
「如果解开了怎么办？」
「战略性地撤退。」
克丽奥抱起双臂，断然回答道。
「因为放任他逃跑也让我很生气，所以才绑住他的」
「不要找借口了！快想想怎么办啊！」
「话说，只是因为很气才这样啊……」
忽略着地人们的吵闹，克丽奥环视了一下四周。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厨房──因为收集到的食物都被集中放置在这里，所以她们就被暂时安排在了这个休息室里。
夜晚很长。但是，她们回到了馆内之后，并没有过去很久。只是时间似乎慢慢地流逝，让人感到非常烦躁。
克丽奥盯着那盏不是很明亮的魔术灯火，皱起了眉头。她毫无理由地感到非常烦躁。
「奥芬在做什么啊。总觉得有点奇怪」
「克丽奥也要冷静一点啊」
说这话的是坐在厨房角落里的一个男孩。 他的脸非常熟悉──因为他们是同班同学。虽然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其实只有半年前。
克丽奥用略微强烈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说道：
「冷静？我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听到惨叫声，领主昏倒了，雷奇也失踪了，现在罗特夏也不见了。怎么能冷静下来呢？」
「比慌乱要好吧。奥芬先生说过他会解释的」
「因为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这样解释过。」
一边自言自语着，克丽奥才忽然注意到，
「那么，奥芬在等领主恢复意识的时候，你在这里干嘛呢？你不是应该照顾领主吗？他可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听到这话，少年——马吉克低下了头，似乎在躲避克丽奥的目光。接着，他小声地说道：
「我只是想独立自主，没必要一直依赖领主。」
「那就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呗。我也在想办法。」
「我能做的只有……保护这里的克丽奥。就像克丽奥说的那样，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我们好像受到了攻击。如果没有守卫，奥芬就会束手无策。」
「…………」
尽管内心想要反驳什么，但克丽奥无法找到合适的反驳点，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话戛然而止，整个厨房变得非常安静。领主府也静悄悄的，除了他们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
地人正在努力地解开绳子，但即使是这样的声音也不能打破这寂静。
也许这种气氛永远都无法打破——克丽奥继续说下去，同时感到不快的气氛不断扩散。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你还记得领主所说的话吗？」
马吉克的声音中掺杂着阴暗沉闷的情绪。
「这个最近的领地，是与圣域战斗的人们的基地。所以才受到攻击……也就是说，我们输了吧。」
「这个倒是不难理解……」
心情沉闷，克丽奥皱起了双臂。接着低声嘟囔。
「那么，这里会怎样呢？」
「不知道。但是那个叫达米安的白魔术士消失了，这里连能够战斗的人都没有了。」
「为什么还在受到攻击？」
「因为领主还在……奥芬应该是在等待确认那方面的事情。就算想逃跑，在这个一无所有的土地上，而且还是夜晚，太危险了吧。」
「我本来想去找雷奇的……」
克丽奥嘴里想到了另一个念头，声音低沉。
「但是，如果龙族那样的话，只会让雷奇受苦吧……」
「但是，领主交给了雷奇某件事。如果成功的话，据说与圣域的力量关系就会逆转。」
「我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那么，你想要怎样？」
马吉克开始纠缠，克丽奥的表情变得不悦。
「我不知道啊。」
「那么，克丽奥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吗？」
「所以，我说要考虑……打中那个家伙是我的错。抱歉。」
说完，地人们也发出了声音。
「如果可以的话，也请把这边的绳子解开……」
首先无视这一切，克丽奥拉拉了拉椅子。虽然厨房的椅子有一个坏掉的，但她已经修了。
昨天，她大概坐在那把椅子上，让罗特夏给她倒热牛奶。
回忆起这件事，她意识到自己越来越沮丧。罗特夏也失踪了。
据马吉克说，她去追杀杀手，但没回来。这并不是一个让人感到安心的消息。
罗特夏的剑和她自己的剑也在混乱中丢失了──是在基姆拉克从那位死亡教师那里拿到的剑。
本来就是一个难以使用的制品。虽然她想找一把更好用的武器，但这个领主府里没有像样的武器。
旅馆里有警卫，但昨天开始连影子都没有了。她甚至想拿起厨房的刀，但心情不好，于是放弃了。
她明白，即使她挥舞着刀或其他武器，也无法做出什么事情。
（也许最好还是别多管闲事）
她叹了口气。即使拥有任何力量，如果不知道如何使用，她只能乱来。
成为一个魔术士并不是拥有力量，而是掌握使用它的技巧。
她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训练。当她借用雷奇的身体时，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无论是雷奇的魔术，剑还是其他武器，都一样吧......）
「无论如何」
在向着寂静的夜空低声喃喃自语时，克丽奥拉说道。
「我必须好好考虑自己的事情。」
她的声音很小，没有人听到。没有回应。
◆◇◆◇◆
「来换衣服了。」
奥芬走进了厨房，将两件长袖工作服放在桌子上。房间里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
尤其是少女碧色的眼睛，她有点紧张地问道：
「领主大人呢？」
「还没有起床。不过我们不应该等他。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领主不需要我们在这里。」
奥芬说着，寻找手表──他并没有指望在厨房里能找到手表。从没有帘子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但并不能看到星星或月亮。
不过他已经有了大致的预计，还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不需要在这里等？」
克丽奥拿起自己的衣服，奥芬点了点头。
「我不详细解释了，领主其实并不存在。他是达米安·卢制造的傀儡，半人半机器。考虑到达米安已经消失，他是否还会再次醒来还是未知数。不过比起这个，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皮革制服中颤抖，于是补充道：
「我们最好从这里逃走。」
「逃走？怎么逃？去哪里？」
她铺开工作服，似乎不太喜欢，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并没有太在意，将另一件衣服往马吉克那边一推，有些不安地继续问道。
「奥芬也会一起来吗？」
「啊。」
奥芬再次点了点头，指了指厨房外没有盖子的地面上的一处。那下面是一条干涸的水路。
「这里有个地下通道，出去应该不难。至于往哪里去……我也不太确定。只是这里很危险。如果相信达米安的话，清晨时圣域会有某种反应。」
他想起来，是那个黑色圣袍的男人……但这并不是他们唯一的力量——圣域有着无数的强大力量。
他们能够拿出足以摧毁一个城市的武器。龙族和人类的力量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想到这里，我们当初的警戒还不够啊，真是该死）
心中有些不满的奥芬继续说道。
「毕竟现在是晚上，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能够取得一些暖和的食物就不错了。我会尽量多带一些食物……」
看着装着食品的箱子，由克丽奥和其他人收集起来的，拿起了最上面那个不知名的纸包装。确认了一下它的重量，终于明白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是黄油吗？你们打算吃这么多吗？」
「只要注意保存就可以保存一段时间。」
「确实，作为携带食品还不错，但我不喜欢那种像军事迷晚宴一样的东西。」
「虽然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也不喜欢。」
克丽奥只是这么说着，抱着衣服离开了厨房，准备换衣服。 我看了看剩下的三个人。马吉克一直保持沉默，开始换衣服。
接着地人们── 看着似乎不高兴的博尔坎和多进之间的气氛，奥芬只说了一句话，表达了他的感想。
「嗯？你们是完全体吗？」
「什，什么是完全体──咕！？」
把黄油包装塞进了叫喊的博尔坎的嘴里让他安静下来，接着在旁边被绑着的多进以放弃的沉默口吻问道。
「……虽然我只是被绑着，但为什么这被称作完全体？」
「因为，感觉非常不自然。」
简单地回答着。 然而，多进好像不理解。他又一瞬间表现出了认输的神情──他的眼镜后面闪烁着一些光──然后反复询问。
「总之，我想问的是，这是什么样的认知？」
「嗯，总之，只要你们有困难，我的心情就会变得非常愉快，就像是胸中有一股暖流一样，燃起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这可能是某种疾病」
「是吗？」
正当他们这样说着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阵愤怒的声音。
「你这家伙，难道不是在我没说话的时候随便说话吗！」
「啊！居然把食物都吃完了，还连包装一起吃掉！」
感受到威胁的奥芬向后退了一步，而博尔坎则舔了舔嘴唇，表情非常满足地说道。
「嗯，好久没吃到像样的食物了。」
「虽然这是人类的食物，但确实不错。」
「为了宣传文化生活的开始，这个文艺复兴应该不仅仅限于这些，所以请尽快把这些绳子解开。」
「唔……可是那样太让人恼火了……」
奥芬陷入烦恼之中，这时多进插了一句话。
「不，这样的话我们还是得忍耐把这些绳子解开。我们已经无法忍受这种束缚了。也许这不仅仅是一个错误，而是犯罪。」
说着── 「那个，奥芬先生……」
是马吉克。他换好衣服后，有些落后地低着头说话。
「我……」
「你不会说你要留在这里吧，你在这发挥不了作用，而且这里可能会受到攻击。虽然我已经认识到了孤独，但我还是要求你遵守规则。」
奥芬皱起眉头，一边开始挑选箱子里的食物，一边装满自己的背包。
马吉克慢慢地走过来，似乎想帮忙挑选食物，于是从箱子里拿出饼干包装放在这里，继续跟了上来。
「离开这里，我也同意。虽然最好能带着领主大人一起走……但是比起这个，我们还没有知道目的地呢。」
「……我打算去圣域。」
「啊？」
听到马吉克的疑问，奥芬告诉他。突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过，要在十三天之内通过芬里尔森林，到达中心地──而且还不知道确切的位置──那么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是有什么必要的条件吗？」
「啊。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十三天后，家人将会齐聚圣域── 这不是预言，而是计划── 也就是说，即使默不作声，这种情况也不会发生。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伊尔吉特的遗言……吗）
也可以把它视为魔术士临死前的胡言乱语。 但是，奥芬摇了摇头。家人。现在，姐姐蕾蒂鑫失踪了。
虽然达米安·卢一直坚称她已经死了，但之后博尔坎和多进遇到了还活着的蕾蒂鑫。
昨晚，科尔贡和……蕾蒂鑫一起，引诱罗特夏离开了府邸。
那么，她现在向哪里去了呢──如果从最近的领地出发，那么圣域就是一个可能性很高的地方。
思考中，奥芬独自嘀咕。
「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啊。毕竟蒂西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原因，我们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啥？」
「没什么，是我自己的事。」
说完后，奥芬把装好东西的包口拉上，转身看向被绑着的地人。
「顺带一提，你们和蒂西一起出现在这里。难道没有问过她们来这里的目的吗？」
「这个……她们好像只是想找个搬运工。还说需要一些帮手寻找你。而且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报酬。如果告上法庭的话，也许能得到些补偿吧。」
听着多进那有些放弃的语气，奥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重新交叉了双臂，喘息着说道：
「蒂西啊……还有……」
阿莎莉。
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心情变得沉重。
本来，他来这片最接近领的，是为了寻找阿莎莉的下落。
现在，他意识到，只有领主——甚至只有达米安才知道她的去向。可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
正在这时，或许因为他继续说着与此无关的话题，马吉克发出了抱怨。
「克丽奥想要找雷奇。根据罗特夏女士最后看到他的时候所说的，雷奇向着芬里尔森林的方向前进了。那么，他又去了圣域吗？」
「很有可能。」
「我……」
马吉克话还没说完就垂头丧气了。
奥芬看了他一眼，有些刻意地问道：
「你没有去圣域的理由，对吧？」
或许是有些生气了，马吉克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虽然他的目光没有转向这边，但少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我一直都在外面，但我也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也是魔术士，我想为了阻止这种事情发生而努力。所以我觉得去圣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没人会阻止你。如果你有想做的事情，那我就不会阻止你。」
「顺便问一句，我们现在被束缚在这里，而且没有得到任何约定的谢礼，你们不觉得我们应该尽快逃离这个地方吗？」
「那当然，我们不会阻止你们。」
奥芬回答了一声，开始整理两个背包里的物品。虽然他对于这些食物能够支撑多久，以及自己的体力能否维持下去有些担心，但总比一无所有要好。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克丽奥出现在门口。
「我换好衣服了！」
果然如奥芬所料，她的工作服实在是太大了，袖子和裤脚都被卷了几层。
「好了。」
奥芬点了点头，将一个背包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当然是食物啊。」
克丽奥接过背包，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里面装了什么？饼干在这个里面吗？还有那个紫色的饼料是不是也在里面？」
「别在这里挑剔了。而且，紫色饼料是什么？」
「我们在和罗蒂收集食物的时候看到过，那个东西看起来……」
克丽奥向还有一些剩余物品的箱子投去了目光。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吃，但我们决定拼一拼，赌上自己的生命。」
「拜托了，请停止这种乱来行为。这样的举动只会惹麻烦。」
说完，奥芬扛起另一个包袱，转向地人们。
「好，我们走吧。我会在这附近放置刀等工具，无法触及的微妙之处就交给你们自己努力解决。总体而言，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哪怕明天早上这个建筑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你们也不会死。大概」
「那么为什么要这样毫无意义地进行试炼呢……」
「黑魔术士！你这家伙，难道您抱有敌意，要与我这名斗犬博尔坎作对吗？！」
把背朝向着叫喊声的多进和博尔坎，奥芬低头凝视着通往废弃水道的地板。他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一边编织魔术形式，一边开始念咒语。他集中注意力于掌心的指尖，
「看我催生……」
「无需逃跑。」
听到这个声音，他的施法结构变得散漫了。
奥芬只是通过目光扫了一眼厨房的入口，他看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似乎正好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带着从容的微笑，满脸充满活力的双眼看着奥芬。
这是最接近领的领主。
那个男人，仅从外表上看，很难相信他是一个没有真正身份的「幽灵」。他静静地说着话，但是言辞却深深地刺痛人心。
「不，如果我们离开这里，等待我们的只有真正的死亡，即使是钢之后继者也会......」
「你认为只是相信你的话就比死亡更好吗？最接近领的领主。」
「我可以肯定地说，是的，我的老朋友。」
领主优雅地挥了挥手，按顺序叫起了人。首先是马吉克。
「......我的最接近领还没有失去力量。马吉克。你似乎很急于想要挑战我的实力。我可以把你锤炼成大陆上最强的术士——和尤伊斯一样。」
接着是克丽奥。
「克丽奥。你想再次见到龙族的朋友吗？那你更应该留在这里。这不是什么随意猜测的结果。我们有严格的计划，而所有人都必须遵从。」
最后是寻找到地人兄弟的人——
「哎呀哎呀。又增加了一个不认识的客人。当然欢迎，为了所有不属于圣域的人而战斗。这是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是尽快结束这个混乱。」
奥芬立即坐下，抬起他在废水道里看到的腰部，转向领主。期间他偷偷瞄了克丽奥和马吉克的脸——两人默默地注视着领主。
在光线不足的房间里，只是一瞬间，他无法读懂她们表情下的情感。但至少他们没有服从也没有反对。
她们正试图理解领主的话的意义。
「知道了！」
博尔坎大声喊着，奥芬在寻找有剩余食物的箱子里。他拿出一个看起来像烤盘的容器，推开盖子，里面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紫色酱料。
「其实我并没有明白，但不管怎样，尊贵的您，帮我打发掉那双邪恶的黑色吊眼的家伙，然后帮我解开绳子，这是我的请求──」
奥芬将那个充满谜团的酱料塞进了博尔坎大叫的嘴里，然后说道。
「你在做的事情只是无谓的争吵。我昨天已经告诉过你了。」
「我听过了。但是旧友啊。即使你知道我在做些什么，你还会说同样的话吗？」
领主从入口走了一步，停下了脚步，对视着奥芬。
奥芬苦笑了一下，他的手只差一点伸不到外面。虽然不是因为对方的攻击可怕，但在心里低声嘟囔着。
「尽管你是一个优秀的幽灵，但是对抗圣域的具体力量已经一无所有──本来也许没有存在过这样的力量。」
「优秀的幽灵？这样的评价真是好听啊。你也是魔术士，但与达米安不同。他考虑了更进一步的事情。」
「什么？」
嘴角不自禁地扯动着，奥芬咬着牙感到不爽。他可以无视对方离开，这应该是很容易做到的。
但是。
他斜着眼瞥了一下，现在克丽奥和马吉克也在注视着他们，而不仅是领主。
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眼神明确地表达出一些信息。领主为这两个人不得不提出必须知道的情报。
奥芬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但是天亮并不是一个清晰的时刻——根据解释，可能只有一小时，也可能更长。
他只能听着。
然而，在奥芬打算询问的同时，克丽奥先发制人地喊了起来。
「领主大人！如果有关于雷奇的事情，请告诉我！」
她的声音渐渐消弱，然后慢慢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错了……雷奇只是因为我所希望的才服从我。但现在正试图自作主张地离开领主大人的府邸。但是……」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然后突然停了下来，瘫坐在桌子上。她低头不语。
似乎她突然变得很疲倦。
虽然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但想一想，她也是整夜奔波。奥芬想到了这一点，于是轻轻地拍了拍躺在桌子上的女孩的手。
「……？」
突然间，克丽奥抓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指从战斗服口袋上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指。如果不是从手袋上穿过来，指甲可能已经扎进皮肤了。
如果想拔出来，也不是不行。但是，奥芬明白了。这个女孩并不是想依靠他。
她似乎想要代替他提问。奥芬被她阻止了。克丽奥再次抬起头，这次的语气比刚才坚定。
「雷奇现在在哪里？」
「那个深渊龙族正试图完成任务。他正在执行我和他的约定……他离开是为了履行那个任务。他会回来的。」
领主温柔地、平静地回答道。
被克里奥抓住手臂，只把脸朝向领主，奥芬说道。
「你好像有充足的底牌来阻止这两个人了。你也没什么可以给我了吧。来到这里时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一开始我就不想把别人置于危险之中去寻找阿莎莉的下落。」
「我有东西可以提供……请在此等待直到天亮，那时，我就随时可以把你送到圣域。那里有天魔魔女。」
领主轻松地说道。 奥芬努力不让自己停止呼吸，等待着对方的话语。领主接着说道。
「我来借用你的话。等到天亮之后，我将拥有足以对抗圣域的具体作战力量。那样一来，我就能变得万能了。」
「万能？那么就没有必要拦住我了吧？」
「……那是我的性急言辞。我想要重新掌握战斗能力的身体，可是有一个能破坏我的计划的人。」
「是谁？」
奥芬想象中出现的是一个矮胖的黑色身影──是穿着圣服的男人。 领主口中提到的名字却与之不同。
「我旧日的朋友──尤伊斯。坦白说，他在被圣域抓捕后，他背叛了我。或者说，对他来说，我已经不再是有价值的存在了。他带着罗特夏去了圣域。」
「？」
奥芬皱起眉头，追问道。
「这是为什么？有什么意义吗？」
「等到以后再说明。但现在，你是对抗尤伊斯的唯一存在……」
「这还不一定。你毕竟是名义上的贵族吧。那就带着王都的魔人普鲁托一起来好了。」
「『十三使徒』作为贵族的走狗的时代早已经结束了。至少是和普鲁托一起结束了。随着强大的魔术士的不断出现，一点一点地打破了平衡，这个事实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那对于这位领主来说，这可能是一个有趣的冷笑话吧──他用手擦拭了一下扭曲的嘴角，继续说道。
「对于普鲁托来说，不幸在于他除了自己以外没有能够对抗达米安和尤伊斯的棋子……玛丽亚或可以？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应该已经下定决心投入自己了。事情正在发展中。朝着十三天后的终结之时。」
嗖——
奥芬抬起眉毛。问道。
「十三天后，那天会发生什么？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问我做什么？我的老朋友。你不是不依赖我的力量吧？在你看来，我只是一个稍微好一点的鬼魂而已……你相信那些能够预知未来的东西吗？」
领主拒绝回答，语气咄咄逼人。
还没等奥芬说话，他就再次开口了。
「也许你真的是一个比达米安·卢还要强大的术士，甚至可能成为与尤伊斯双璧对峙的存在——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他的眼神不是在笑，而是锐利地威胁着。奥芬感受到了这股视线的压迫，屏住了呼吸，全力用拳头推回去。
（这家伙是想控制我吗……）
出色的幽灵。奥芬心中不断地思考着。似乎能够读懂他的想法，领主讽刺地说道。
「即使这样，还是应该说他是魔术士吗。达米安也有迷惑不解的时候。他似乎误解了自己创造出的东西的意义，虽然危险却仍心存疑虑。他说了什么关于我？他的力量的结晶？魔术士……过于坚信自己能够掌控自己的力量了。」
「那是魔术士的本质。」
奥芬低声说道，但这个发言却被领主否决了。
「不是这样。如果是本质的话，不需要刻意说服自己或他人。本来就应该自然而然的掌握。以我的观点来看，没有一个能够完全控制自己力量的魔术士。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在无法将自然法则作为魔术控制而崩溃的。」
当领主拍手一声的空隙，奥芬移开了目光，看着静静地凝视着他的克里奥和马吉克。
金色头发的女孩低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谈话。但是，她没有漏听一个字。克里奥仍然没有放开他的手。
他的力量在听到领主的话时不时增强或削弱。
马吉克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但也许并非如此。他盯着领主的眼睛，似乎对他表示敌意。也许是因为领主贬低魔术士，或者更简单地说，因为领主将奥芬提升为对抗科尔贡的人而不是马吉克。
无论哪种情况，现在都变得难以读懂他这位独自站立的弟子的内心想法了。
（……不，无法读懂是很正常的。）
突然，奥芬感觉到胸口刺痛了一下。他想这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在轻视他，认为自己无法传授魔术处理的技巧。
他甚至没想过要传授这些东西。但现在他已经追悔莫及了。
博尔坎和多进，地人的弟兄俩，弟弟郁郁寡欢地盯着地板。而哥哥本来一直保持着平静，但现在却像是突然昏厥了一样从嘴里流出紫色的奇怪物质。
奥芬转过视线，发现这种谈话对于旁人来说只是一出无关紧要的闹剧。
奥芬又转向领主，他仿佛已经在等待着他的转身。领主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膛，缓慢地、深沉地说道：
「我是恶魔。我曾经是恶魔。」
他说完之后，一个完美的结局便已经开始了。
领主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于世界末日和死亡的娓娓道来，但同时也流露出对于某种特别的存在的向往。
奥芬感觉到他的猜测可能很接近领主的想法了：如果他是恶魔，那么另一方或许就是天使吧？
这个世界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就是魔王。魔王斯威登堡，是能够毁灭神灵的魔王，也是人类种族的希望。
领主认为，如果这个魔王真的存在于当下的世界，那么这个人的名字就应该属于那些可以掌控魔术的人。
最终，虽然领主所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懂，但奥芬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
「与其绕着弯子说话，还不如直接回答问题。但在此之前，我要说几句话。首先，别再叫我旧友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老朋友了。我根植于这个艾尔曼卡的结界之中——」
「不对。我并没有想和你成为朋友。」
他断然地说道。 即使说话十分严厉，但他却无法使领主保持沉默。他点了点头，然后改变了话题。
「好吧。那我们一个一个来说。首先，早上会发生什么变化呢？早上，这座城堡将聚集来自大陆最强大的力量。」
「……最强大的力量？」
「深渊龙族的全部战力。」
这是—— 简直是无法相信的话。但是看着领主的表情，奥芬——虽然心中告诉自己这个持有这张脸的人不是人类，而是白魔术士用来支配他人的工具——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领主说的就是事实。奥芬苦笑了一下，摸着自己的脸。
「那我们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我说过没必要逃。深渊龙的族长是阿斯拉利尔——应该是新的阿斯拉利尔。已经跟我交换了盟约。」
听到充满自信的领主的话语，克丽奥瞬间感到心跳加速。 她对这个事情的理解可能比奥芬还要快。奥芬在内心深处反复地思考。
（新的阿斯拉利尔……？）
接着，他开口说话。
「是指雷奇吗？」
领主点头示意。
「没错。深渊龙族都会听从我命令。这样圣域就不再是我们的敌人。但是考虑到真正的目的，这股力量还不够……我们来谈谈第二件事。十三天后会发生什么。」
他舌头滑动，语气并不匆忙，声音在昏暗的厨房里蔓延开来，那名自称恶魔的男子的声音也随之扩散。
「稍加思考就会明白。我说过天魔魔女已经回归了。要从艾尔曼卡界外进入大陆，只能通过界口。她的回归也就意味着跟她一起被逐出大陆的人也将从同一条路回来……」
为了确认某种效果，领主打断了他的话。 领主注视着奥芬。想要得到什么？同意还是否定？恐慌还是屈服？俯伏？奥芬咀嚼着讽刺的话语。
（对我来说，他是天使和恶魔……）
似乎听到了他的低语。领主浮现出笑容。他想确认的事情，奥芬已经非常清楚了。他的绝望程度。 现在已经满足了吧。领主没有改变语气，继续说道。
「界口位于大陆的中心，圣域内。命运女神会在十三天后侵入这片大陆。如果你相信天人种族的遗言，那么只有魔王才能杀死女神。如果我们在十三天内不能召唤魔王，我们就输了。我们必须获得位于圣域中心的、还在运转的召唤器——第二世界塔。」
窗外—— 绿色的眼睛闪耀着光芒。 那视线抓住一切，吞噬一切，握碎一切，摧毁一切。
◆◇◆◇◆
这里是湖底，更深的地下。因此，那些沙子也不会侵入到这里来。男人为什么要解释这件事情，女人无法理解。
但她也觉得没必要想太多，男人说出这个解释，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意图，也没有任何深刻的含义，只是随口说了而已。她无法理解也很正常，因为这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闲聊。
他并没有炫耀自己的知识，也没有出于好心，更不是出于爱情或友情，也不是为了减轻尴尬而进行的闲聊。
男人只是随口说出了想到的话。即使没有人跟他说话，他也可能自言自语。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罗特夏心情空虚地四处张望。通道一直延伸到无法看到尽头的纯白墙壁，没有接缝，没有倾斜的地板，也没有光源，但周围却明亮如白昼。
虽然无法想象有哪个机构拥有强大到可以建造这样的地下设施的力量，但是当看到那个想要带她前往那个地方的男人时，她苦笑了。
对他而言，甚至神坛都成了自己的财产吗？
也许是这样。
即使她以前已经认识到不再感受到身体上的伤痛，但她仍然感到了胸口的隐痛，使她喘不过气来。这不是肉体上的伤痛。
即便如此，她仍然默默地跟随着那个男人。
曾经是她的丈夫的男人，艾德。他有许多其他的名字。
如果按照被更多人称呼的名字作为本名的话，艾德就是一个假名……除了她之外，已经没有人用他的本名来称呼他了。
（太任性了……你太任性了）
他一边嘟囔着无聊的解说，一边引导着她穿过通道，完全没有回头看向罗特夏。
他的背上盖着黑色外套，坚硬无比。追随他的脚步，她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脚步。
心中不禁回响着前夫的无聊言辞。
（你太任性了。父亲去世时，你见死不救。我试着忘记你，可又回来，要杀我。当我追寻你时，你警告我不要再靠近你。可现在，你却把我带到这里，又要将我赶走。）
白色通道和虚无的喃喃细语一直延伸到远方。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想对我做什么？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只是你的一时兴起吗？）
她不禁想起时间，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自昨晚被这个男人抓住后，她一直在走路，穿越了从那个名叫最接近领的庄园到这片土地——艾德所称的圣域。
她瞬间移动，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从那吹拂着黄色尘土的湖畔，她走入地下，步行到达了这个设施。
走得越远，她越来越口渴。她已经筋疲力尽，无法再流泪。罗特夏已经没有呼吸声了，她缓慢地叹息着。
父亲的魔剑被艾德带走了，她失去了一切。她再没有杀他的决心，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回忆。
突然——
「到了。」
艾德短暂地停下脚步说。
「什么？」
罗特夏惊讶地问道，还有一点精神。
「......通道还在延伸。」
艾德说。
然后，门扉和其他东西都没有。在艾德的铁面皮上，可以看到一种不舒服的笑容浮现。
「你没有听到吗。看起来通道一直延伸下去是伪装。」
「伪装？但是……」
罗特夏眯起了眼睛，看向通道的尽头。除了一条纯白的墙壁走廊，似乎没有任何机关。
艾德毫不费力地用手挥了挥他的视线。尽管这并没有改变他所看到的景象。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如果你能够充分利用你的能力，我就不用这么费口舌地解释了。这里是龙族的圣域，居民并不是那种把入口敞开着放松警惕的人。这个通道本身就是通过魔术防御的──」
「能力？」
她没有听进他的解释，只是反击了那个单词。感觉到胸中本来没有的热乎乎的东西在涌上来，她的声音变得更加颤抖。
「不要把我当成不是人的样子！你已经没有资格再藐视我了──」
「这一点我们昨天已经说过了。你真的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吗？」
「你所说的话！」
她大喊。但。 听不进去的是他。他毫不在意，用手示意了一下，朝通道的尽头大声喊道。
「我回来了。」
同时。 发生了什么，罗特夏也不清楚。只是通道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无数奇怪的符号……类似文字的罗列。
奇怪的感觉好像五感都被颠倒了一样，身体感到寒意，然后消失了，现在……
「…………？」
周围变得明亮后，出现在那里的是一片几乎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的纯白景色。
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通道，而是一个圆形的房间。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只是一个孤独的房间。
在这个纯白空间中，像是阴影一样清晰可见的是一个黑色的人影。瞬间，罗特夏就想到了那个黑魔术士——那个总是说些让人烦躁的话的男人。
虽然那个男人和人影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但是在氛围上有一些共通之处。顺带一提，他还是自己的前夫。
至于那个名为艾德的男人，则神秘地注视着那个人影。从他的态度看，这里似乎不是他的目的地。艾德压低了声音，不知向谁发问道：
「你想干什么？」
可以说他在回应那个黑影的期待，但同时似乎也像是向其他人发问。不管怎样，回答他的是那个黑影。
「那么，你会想象吗？」
那个男人身着一件奇怪的黑色服装——像是某些圣职者穿的衣服一样的全黑服装。尽管是在室内，他也深深地戴上了黑色帽子，从下面露出了冷酷的眼神。
他是个大个子男人，仅仅是站在那里，也能让人自然而然地后退。
罗特夏偷偷地瞥了一眼艾德的侧脸。艾德似乎也感受到了类似的气息。
即使是这个男人，也感到害怕，这让罗特夏不禁觉得不可思议。
艾德嘀咕着。藏在披风下面的人，紧绷着身体，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他或许握着武器。
「……这就是迎接我履行承诺的礼仪吗？」
「你吓得太厉害了，Doppel X。」
那穿着圣服的男子一动不动地说道。他不是懒得动，而是看起来就像是不会动的人。
「尤伊斯...吗。我不会杀了你的。只是为了提醒你，被吓到的人下一步很可能就会变得愤怒。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不要激怒那些你不应该惹怒的人。」
「哼。」
艾德──另外一个名字叫艾德──用鼻子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的技巧，是一击就能粉碎敌人的愚直拳法。而且是最小动作的技巧。作为拳法来说是理想的吧──但是我曾经尝试过一次，被打中后就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听说你自称是‘邪灵’，对吧？」
他的挑战声音一落── 「啊啊。确实是被邪灵附身了。我的身体……」
穿着圣服的男子这样回答。 这些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穿着圣服的男子没有动，直到他说明自己的身份。
「这不是人类的力量。我的一生大部分都用来驱散邪灵了。不管是技术还是生意。如果没有比我更强大的恶魔能够击败我的邪灵，我可能永远不会死。永远。」
他停止了说话。穿着圣服的男子第一次动了起来。他伸出右手指向艾德，然后说道：
「但是，尤伊斯，你只是个邪党。恶魔应该比这更根深蒂固。」
「如果你和我对决，你会死的。你明白吗？」
艾德威胁道。
「输了就要吃亏了！杰克·弗里斯比......」
然而，那个穿着圣服的男人——名叫杰克·弗里斯比——只是摆了摆手，淡定地说道。
「你只有力量。你不是一直在期待着拥有那个女孩吗？」
杰克突然转向这边，说着这些话。在罗特夏被他出其不意地攻击的时候，他继续说下去。
「你只是靠着那种充满平凡绝望的东西在自以为是。我不会害怕这种东西。即使我被杀了，也没有失败的原因。我所期望的魔鬼，是和你同样性质的人，而且肯定是正好相反的。」
这个男人说的话...... 罗特夏似乎能理解，但又理解不了。她只感到窒息，把手放在胸口。
然后，她缓缓地屈膝下来，虽然没有崩溃，但她意识到自己无法呼吸，感到背部崩溃。 艾德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穿着圣服的男人。
虽然有一种仇恨的感觉，但这不是真正的原因。艾德睁大了眼睛，嘴唇紧抿。但他并不生气。罗特夏从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里就明白了这一点。
艾德在笑。他并不是表面上的笑，而是从心底里发自内心的笑。他很高兴，因为他终于遇到了一位能够与他平起平坐的对手...... 并且相信自己能够打败对方。
当他第一次见到罗特夏的父亲时，他也浮现出这样的笑容...... 而杰克则即使感到了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他静静地结束了对话，转向罗特夏。
「或者是和那个女孩同样的存在，甚至是相反的存在吗？如果那样的人拥有比我更强的力量来击败我……我可能会失败。」
突然——四周又变得黑暗了。在只有图案发光的空间中，感觉再次颠倒了过来。这可能是警告的结束吧。当视觉恢复时，那个穿圣服的男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位置也改变了。这里不再是仅有白色通道或仅有白色室内的地方。这里是一个有着天井的花园。天花板仍然是纯洁的白色——但是在宽敞的圆顶空间中，有土地、稀疏的树木和种植草地。
这是为了融入自然绿色而建造的人工绿色。也就是和任何地方的公园一样的绿色。草坪上没有昆虫，全部都是修剪得一样高的。树木笔直地生长着，枝条伸展，但叶子很少。到处都有长凳，但没有一个是平行放置的。
最大的不同是，从这个圆顶中，四面都有入口和出口——也就是说，这里已经是所谓的圣域内部了。
但是，罗特夏没有在意这些，她只考虑了一件事。
（是和我和艾德同等存在……相反的存在？）
那是关于谁的事情。她看向艾德。他的脸已经没有笑容，只是毫无表情地看着公园的景色。
